從多元引導
「從多元引導」主題,講者們分享他們如何運用自由軟體,在教育現場設計出多彩多姿的「玩法」。首先是長期耕耘音樂教育的臧其宏,介紹了作曲軟體 Musescore 等音樂類自由軟體,也分享他如何運用自由軟體,與新竹「關西數位機會中心」的學生們一同創作歌曲。
臧其宏首先示範,如何用 Musescore 製作簡單的樂譜並進行播放,他說,Musescore 的好處是「所見即所聽」,用滑鼠點擊音符,電腦就會發出相對的音,是入門者在練習識譜時的好工具。不過臧其宏也表示,Musescore 的用途偏向古典樂,其實不適合讓入門者用來寫譜,因此他又示範了吉他編曲軟體 TuxGuitar 和鼓譜編輯軟體 Hydrogen,能夠輕鬆地做出和弦及節奏配樂;而混音軟體 Audacity 則是消除環境雜音的利器。
到了下午,臧其宏分享他豐富的教學案例,其中令人覺得最有趣的,就屬在「數位機會中心」的創作班:大家在部落一間鐵皮屋裡排排坐,那裡是電腦教室,也是土炮的錄音室,學員們有老有少,喜歡唱歌但有時會走音,喜歡創作但對譜不是很熟;常常錄音錄到一半,外頭摩托車呼嘯而過、或有人跑來叫學員一起去打山豬,「這種雜音連 Audacity 也救不了,一定要重錄了。」
臧其宏如數家珍地介紹了好幾部學員的成果 MV,雖然音樂和影片稱不上精緻,但看得出大家玩得很開心,「還有個女孩子,嫁到外縣市之後,還特地跑回來上課呢!」看到臧其宏充實的笑臉,可見「取之於社會、用之於社會」的自由精神,能夠讓人多麼富足。
相對於臧其宏的偏鄉教學經驗,任教於台北市敦化國中數理資優班的劉睿荷,則屬於精英教育的代表。敦化國中數理資優班以高度的明星高中錄取率為人所知,說到電腦輔助教學(CAI),別人可能會猜測他們用了什麼昂貴的高科技設備,但劉睿荷表示,他們資優班的電腦,打開來就是 ezgo,「我們走進每間教室,從幾十年前就是這個樣子,老師寫板書、學生在台下抄,例如電解:NaCl 產生 Na+ 和 Cl-,同樣的東西講講講、講了十分鐘,老師問學生:『聽得懂聽不懂?』學生當然聽不懂!從來都是老師給我們東西,而我們沒有自己操作過、想辦法自己去發現一些東西。我覺得科學不應該是這個樣子。」
劉睿荷以數學科為例,她讓學生們運用互動式數學軟體 GeoGebra 來解題,讓學生自由操作,從操作中自發地、由內而外地推論出心得來,而不是老師有外而內地灌輸給學生,劉睿荷認為,學生的學習動機才是最重要的。劉睿荷也示範以歐姆定律、理想氣體方程式等主題,來操作自由教材 PhET,「你跟學生講老半天『PV = NRT』,其實他們人在心不再,怎麼把學生的注意力拉住?很簡單,讓他們自己操作,『自己開車,就不會暈車』!」
此外,相較於有些學校砸大錢買 3D 列印機當作教具、學生們卻興趣卻缺,劉睿荷則與自由軟體社群 A+A Space 合作,為學生們做 3D 軟體 Blender 的培訓,同學們用 Blender 建模之後,再拿給外面的廠商印,便宜又迅速,再度印證了「能力比工具更重要」的理念。
從啟蒙觸發
「從啟蒙觸發」單元則請到兩位年輕的講者,分享他們幼時如何被自由開源精神所啟發,進而走向不一樣的學習道路。
首先分享的是黃一晉,他目前任職於(可謂台灣遊戲業之光的)雷亞科技,也是 SITCON 學生計算機年會和大同資研社的發起人。黃一晉說,他在國中時擔任了學校的「資訊小尖兵」,成為資訊老師的小幫手,因而邂逅了 Linux 以及 GNU 哲學,這兩者背後的獨立思考和駭客精神,為他的一生帶來非常重大的影響。
黃一晉的學習歷程,與教育體制設定的路徑非常不同:從小立下志願、鐵了心要做遊戲的黃一晉,雖然現在有着耀眼的履歷,但其實他沒有從大學「畢業」;那麼,他就讀大學期間都在打混嗎?正好相反,他四年下來的選修學分高達 70 學分,是畢業門檻的將近三倍——他非常熱愛學習,只是不想為了拿張文憑,而把時間花在他毫無興趣的科目。
黃一晉熱愛探究事物的原理,他自學、自主修課,透過開源專案與社群成員們一同切磋成長,甚至自己發起社群,他強調獨立思考和駭客精神在學習歷程中的重要性,並鼓勵後輩:未來的道路很寬廣,不要被體制所局限了!
接着由就讀於清大人社院的林冠廷進行分享。林冠廷曾在 SLAT 和 Mozilla 實習,在 2017 年與《報導者》的同事合寫了批判公部門濫用商業軟體的系列報導,現在也任職於開放文化基金會(OCF)、在《g0v.news》撰寫公民科技專欄。作為社群中少見的文科生,是什麼契機吸引他認同自由軟體的價值呢?
林冠廷分享道,小學時,他在人文資優班的電腦課上,因老師介紹 ezgo 而首次知道自由軟體的存在,「這讓我受到很大的衝擊:原來資訊世界不只有Windows!」隨後他開始到上網爬文、安裝Ubuntu,慢慢接受自由軟體的價值觀,並趁資優班寫專題的機會,以〈自由、開放的作業系統 Ubuntu〉為題,仔細梳理 Ubuntu 及自由軟體的各種技術面和價值觀的資料,最後還到校外參加成果發表,「對一個小學生來說滿有成就感的!」林冠廷回憶道。
也因為這段機緣,促成林冠廷在高中時代主動到 SLAT 實習,並以推廣自由軟體作為行動研究;而在《報導者》刊登的犀利文章,以及在《g0v.news》上的公民科技專欄,也是受到軟體自由運動的影響,才能跳脫工具思維,以更宏觀的視野去書寫軟體與社會的關係。
A+A space 開源藝術先鋒團隊的課程預告
從根本做起
「從根本做起」的講者吳思辰,是一位視覺哲學的概念藝術家,同時也是自由軟體創作者社群 A+A Space 的發起人。
吳思辰說,他的藝術訓練有幸以實體美術、繪畫為基底,再一路走到數位的 2D、3D 繪圖,經歷可說相當完整,因此當他創作《覺醒印象概念畫集》的時候,捨主流商業軟體不用、完全使用 Inkscape、Krita、Blender 等自由軟體進行創作,卻絲毫不感窒礙。吳思辰指出,現在許多數位創作者都被軟體所綁架,甚至創作生命也可能隨着軟體的停售而終結——曾經稱霸電影 3D 特效市場、卻在 2016 年宣布停止更新和支援的 Softimage,便是血淋淋的例子。
不過,吳思辰說,他今天是以「兩個女兒的爸爸」這個身份出席的。吳思辰指出,現在的家長竟被學校逼着犯罪:他大女兒高中的第一堂 3D 課,就是教「如何破解軟體」,女兒不會破解,只好由爸爸出手;後來女兒念到大一,同樣的盜版事件竟然又來一次!因為學校只教商業軟體,學生和家長只好一起搞盜版犯罪,吳思辰不禁感嘆:「這共犯結構到底是怎麼回事!」
「技術觀念不等於觀念技術」,吳思辰強調,「攝影、剪輯、木匠都是運用觀念去創作,為什麼學校教數位創作卻只教工具?難道有攝影師只會用 C 牌相機,而拿到 N 牌相機就不會拍照的嗎?」他表示,創作者必須脫離軟體的綁架,才能擁有工具自由和資產自由,並進一步獲得技能、工作選擇和創作發展的自由;市場一直在變化,若教育單位不教觀念、只教死的工具,必然跟不上日新月異的產業人才需求。
「自己的孩子自己救!」吳思辰說,他所屬的 A+A Space 社群,近年組成一支「開源藝術先鋒」團隊,積極前往台大、北醫等校園課堂,以及均優論壇等教育社群的場合,推廣和教授 Blender 為主的開源創作軟體,從根本做起、一步一腳印地實踐軟體自由的精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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